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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小博(先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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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詩寓意多在于抒發(fā)情懷,閑暇之時寫上一筆,心中所想便躍然于眼前。
每位文人墨客的筆鋒都是不同的,亦激仰,亦淡漠,或溫婉……無不透入出作者的心懷、感慨!
有人這樣評價他的散文:象詩一般精確、凝煉、含意豐富又富音樂感,具有清新俊朗、婉轉蘊藉的風格。而他——楊朔。當之不愧也……
賞楊老著作,了世事情懷。一起靜下心來品讀吧!
——題記
1、《茶花賦》
久在異國他鄉(xiāng),有時難免要懷念祖國的。懷念極了,我也曾想:要能畫一幅畫兒,畫出祖國的面貌特色,時刻掛在眼前,有多好。我把這心思去跟一位擅長丹青的同志商量,求她畫。她說:“這可是個難題,畫什么呢?畫點零山碎水,一人一物,都不行。再說,顏色也難調。你就是調盡五顏六色,又怎么畫得出祖國的面貌?”我想了想,也是,就擱下這樁心思。
今年二月,我從海外回來,一腳踏進昆明,心都醉了。我是北方人,論季節(jié),北方也許正是攪天風雪,水瘦山寒,云南的春天卻腳步兒勤,來得快,到處早像摧生婆似的正在摧動花事。
花事最盛的去處數(shù)著西山華庭寺。不到寺門,遠遠就聞見一股細細的清香,直滲進人的心肺。這是梅花,有紅梅、白梅、綠梅,還有朱砂梅,一樹一樹的,每一樹梅花都是一樹詩。白玉蘭花略微有點兒殘,嬌黃的迎春卻正當時,那一片春色啊,比起滇池的水來不知還要深多少倍。
究其實這還不是最深的春色。且請看那一樹,齊著華庭寺的廊檐一般高,油光碧綠的樹葉中間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,那樣紅艷,每朵花都像一團燒得正旺的火焰。這就是有名的茶花。不見茶花,你是不容易懂得“春深似!边@句詩的妙處的。
想看茶花,正是好時候。我游過華庭寺,又冒著星星點點細雨游了一次黑龍?zhí),這都是看茶花的名勝地方。原以為茶花一定很少見,不想在游歷當中,時時望見竹籬茅屋旁邊會閃出一枝猩紅的花來。聽朋友說:“這不算稀奇。要是在大理,差不多家家戶戶都養(yǎng)茶花。花期一到,各樣品種的花兒爭奇斗艷,那才美呢。”
我不覺對著茶花沉吟起來。茶花是美啊。凡是生活中美的事物都是勞動創(chuàng)造的。是誰白天黑夜,積年累月,拿自己的汗水澆著花,像撫育自己兒女一樣撫育著花秧,終于培養(yǎng)出這樣絕色的好花?應該感謝那為我們美化生活的人。
普之仁就是這樣一位能工巧匠,我在翠湖邊上會到他。翠湖的茶花多,開得也好,紅彤彤的一大片,簡直就是那一段彩云落到湖岸上。普之仁領我穿著茶花走,指點著告訴我這叫大瑪瑙,那叫雪獅子;這是蝶翅,那是大紫袍……名目花色多得很。后來他攀著一棵茶樹的小干枝說:“這叫童子面,花期遲,剛打骨朵,開起來顏色深紅,倒是最好看的!
我就問:“古語說:看花容易栽花難——栽培茶花一定也很難吧?”
普之仁答道:“不很難,也不容易。茶花這東西有點特性,水壤氣候,事事都得細心。又怕風,又怕曬,最喜歡半陰半陽。頂討厭的是蟲子。有一種鉆心蟲,鉆進一條去,花就死了。一年四季,不知得操多少心呢!
我又問道:“一棵茶花活不長吧?”
普之仁說:“活的可長啦。華庭寺有棵松子鱗,是明朝的,五百多年了,一開花,能開一千多朵。”
我不覺噢了一聲:想不到華庭寺見的那棵茶花來歷這樣大。
普之仁誤會我的意思,趕緊說:“你不信么?大理地面還有一棵更老的呢,聽老人講,上千年了,開起花來,滿樹數(shù)不清數(shù),都叫萬朵茶。樹干子那樣粗,幾個人都摟不過來!闭f著他伸出兩臂,做個摟抱的姿勢。
我熱切地望著他的手,那雙手滿是繭子,沾著新鮮的泥土。我又望著他的臉,他的眼角刻著很深的皺紋,不必多問他的身世,猜得出他是個曾經憂患的中年人。如果他離開你,走進人叢里去,立刻便消逝了,再也不容易尋到他——他就是這樣一個極其普通的勞動者。然而正是這樣的人,整月整年,勞心勞力,拿出全部精力培植著花木,美化我們的生活。美就是這樣創(chuàng)造出來的。
正在這時,恰巧有一群小孩也來看茶花,一個個仰著鮮紅的小臉,甜蜜蜜地笑著,唧唧喳喳叫個不休。
我說:“童子面茶花開了!
普之仁愣了愣,立時省悟過來,笑著說:“真的呢,再沒有比這種童子面更好看的茶花了!
一個念頭忽然跳進我的腦子,我得到一幅畫的構思。如果用最濃最艷的朱紅,畫一大朵含露乍開的童子面茶花,豈不正可以象征著祖國的面貌?我把這個簡單的構思記下來,寄給遠在國外的那位丹青能手,也許她肯再斟酌一番,為我畫一幅畫兒吧。
2、《荔枝蜜》
花鳥草蟲,凡是上得畫的,那原物往往也叫人喜愛。蜜蜂是畫家的愛物,我卻總不大喜歡。說起來可笑。孩子時候,有一回上樹掐海棠花,不想叫蜜蜂螫了一下,痛得我差點兒跌下來。大人告訴我說:蜜蜂輕易不螫人,準是誤以為你要傷害它,才螫;一螫,它自己耗盡生命,也活不久了。我聽了,覺得那蜜蜂可憐,原諒它了?墒菑拇艘院,每逢看見蜜蜂,感情上疙疙瘩瘩的,總不怎么舒服。
今年四月,我到廣東從化溫泉小住了幾天。四圍是山,懷里抱著一潭春水,那又濃又翠的景色,簡直是一幅青綠山水畫。剛去的當晚,是個陰天,偶爾倚著樓窗一望,奇怪啊,怎么樓前憑空涌起那么多黑黝黝的小山,一重一重的,起伏不斷?記得樓前是一片比較平坦的園林,不是山。這到底是什么幻景呢?趕到天明一看,忍不住笑了。原來是滿野的荔枝樹,一棵連一棵,每棵的葉子都密得不透縫,黑夜看去,可不就像小山似的!
荔枝也許是世上最鮮最美的水果。蘇東坡寫過這樣的詩句:“日啖荔枝三百顆,不辭長作嶺南人”,可見荔枝的妙處。偏偏我來的不是時候,滿樹剛開著淺黃色的小花,并不出眾。新發(fā)的嫩葉,顏色淡紅,比花倒還中看些。從開花到果子成熟,大約得三個月,看來我是等不及在從化溫泉吃鮮荔枝了。
吃鮮荔枝蜜,倒是時候。有人也許沒聽說這稀罕物兒吧?從化的荔枝樹多得像汪洋大海,開花時節(jié),那蜜蜂滿野嚶嚶嗡嗡,忙得忘記早晚,有時還趁著月色采花釀蜜。荔枝蜜的特點是成色純,養(yǎng)分多。住在溫泉的人多半喜歡吃這種蜜,滋養(yǎng)精神。熱心腸的同志為我也弄到兩瓶。一開瓶子塞兒,就是那么一股甜香;調上半杯一喝,甜香里帶著股清氣,很有點鮮荔枝味兒。喝著這樣的好蜜,你會覺得生活都是甜的呢。
我不覺動了情,想去看看自己一向不大喜歡的蜜蜂。
荔枝林深處,隱隱露出一角白屋,那是溫泉公社的養(yǎng)蜂場,卻起了個有趣的名兒,叫“養(yǎng)蜂大廈”。正當十分春色,花開得正鬧。一走近“大廈”,只見成群結隊的蜜蜂出出進進,飛去飛來,那沸沸揚揚的情景,會使你想:說不定蜜蜂也在趕著建設什么新生活呢。
養(yǎng)蜂員老梁領我走進“大廈”。叫他老梁,其實是個青年人,舉動很精細。大概是老梁想叫我深入一下蜜蜂的生活,小小心心揭開一個木頭蜂箱,箱里隔著一排板,每塊板上滿是蜜蜂,蠕蠕地爬著。蜂王是黑褐色的,身量特別細長,每只蜜蜂都愿意用采來的花精供養(yǎng)它。
老梁嘆息似的輕輕說:“你瞧這群小東西,多聽話!
我就問道:“像這樣一窩蜂,一年能割多少蜜?”
老梁說:“能割幾十斤。蜜蜂這物件,最愛勞動。廣東天氣好,花又多,蜜蜂一年四季都不閑著。釀的蜜多,自己吃的可有限。每回割蜜,給它們留一點點糖,夠它們吃的就行了。它們從來不爭,也不計較什么,還是繼續(xù)勞動、繼續(xù)釀蜜,整日整月不辭辛苦……”
我又問道:“這樣好蜜,不怕什么東西來糟害么?”
老梁說:“怎么不怕?你得提防蟲子爬進來,還得提防大黃蜂。大黃蜂這賊最惡,常常落在蜜蜂窩洞口。專干壞事!
我不覺笑道:“噢!自然界也有侵略者。該怎么對付大黃蜂呢?”
老梁說:“趕!趕不走就打死它。要讓它待在那兒,會咬死蜜蜂的!
我想起一個問題,就問:“可是呢,一只蜜蜂能活多久?”
老梁回答說:“蜂王可以活三年,一只工蜂最多能活六個月!
我說:“原來壽命這樣短。你不是總得往蜂房外邊打掃死蜜蜂么?”
老梁搖一搖頭說:“從來不用。蜜蜂是很懂事的,活到限數(shù),自己就悄悄死在外邊,再也不回來了。”
我的心不禁一顫:多可愛的小生靈。θ藷o所求,給人的卻是極好的東西。蜜蜂是在釀蜜,又是在釀造生活;不是為自己,而是在為人類釀造最甜的生活。蜜蜂是渺小的;蜜蜂卻又多么高尚!
透過荔枝樹林,我沉吟地望著遠遠的田野,那兒正有農民立在水田里,辛辛勤勤地分秧插秧。他們正用勞力建設自己的生活,實際也是在釀蜜——為自己,為別人,也為后世子孫釀造著生活的蜜。
這黑夜,我做了個奇怪的夢,夢見自己變成一只小蜜蜂……釀造著未來……
3、《畫山繡水》
自從古人寫了一句“桂林山水甲 天下”的詩,多有人把它當做品評山水的論斷。殊不知原詩只是出力烘襯桂林山水的妙處,并非要褒貶天下山水。本來天下山水各有各的特殊風致,桂林山水那種清奇峭拔的神態(tài),自然是絕世少有的。
尤其是從桂林到陽朔,一百六十里漓江水路,滿眼畫山繡水,更是大自然的千古杰作。瞧瞧那漓水,碧綠碧綠的,綠得像最醇的青梅名酒,看一眼也叫人心醉。再瞧瞧那沿江攢聚的怪石奇峰,峰峰都是瘦骨嶙峋的,卻又那樣玲瓏剔透,千奇百怪,有的像大象在江邊飲水,有的像天馬騰空欲飛,隨著你的想象,可以變幻成各種各樣神奇的物件。這種奇景,古往今來,不知有多少詩人畫師,想要用詩句、用彩筆描繪出來,到底誰又能描繪得出那山水的精髓?
憑著我一枝鈍筆,更無法替山水傳神,原諒我不在這方面多費筆墨。有點東西卻特別觸動我的心靈。我也算游歷過不少名山大川,從來卻沒見過一座山,這樣凝結著勞動人民的生活感情;沒有過一條水,這樣泛濫著勞動人民的智慧的想象。只有桂林山水。
如果你不嫌煩,且請閉上眼,隨我從桂林到陽朔去神游一番,看個究竟。最好是坐一只竹篷小船,正是順水,船穩(wěn),艙里又眼亮,一路山光水色,緊圍著你。假使你的眼福好,趕上天氣晴朗,水面平得像玻璃,滿江就會畫著一片一片淡墨色的山影,暈糊糊的,使人恍惚沉進最恬靜的夢境里去。
這種夢境往往要被頑皮的魚鷹攪破的。江面上不斷漂著靈巧的小竹筏子,老漁翁戴著尖頂竹笠,安 閑地倚著魚簍抽煙。竹筏子的梢上停著幾只魚鷹,神氣有點遲鈍,忽然間會變得異常機靈,抖著翅膀撲進水里去,山影一時都攪碎了。一轉眼,魚鷹又浮出水面,長嘴里咬著條銀色細鱗的鰱子魚,咕嘟地吞下去。這時漁翁站起身伸出竹篙,挑上魚鷹,一捏它的長脖子,那魚便吐進竹簍里去。你也許會想:魚鷹真乖,竟不把魚吞進肚子里去。不是不吞,是它脖子上套了個環(huán)兒,吞不下去。
可是你千萬不能一味貪看這類有趣的事兒,怠慢了眼前的船家。他們才是漓江上生活的寶庫。那船家或許是位手腳健壯的壯族婦女,或許是位兩鬢花白的老人。不管是誰,心胸里都貯藏著無數(shù)迷人的故事,好似地下的一股暗水,只要戳個小洞,就要噴濺出來。
你不妨這樣問一句:“這一帶的山真絕啊,都有個名兒沒有?”那船家準會說:“怎么沒有?每個名兒還都有來歷呢。”
這以后,橫豎是下水船,比較消閑,熱心腸的船家必然會指點著江山,一路告訴你那些山的來歷:什么象鼻山、斗雞山、磨米山、螺螄山……大半是由山的形狀得到名字。譬如磨米山頭有塊巖石,一看就是個勤勞的婦女歪著身子在磨米,十分逼真。有的山不但象形,還流傳著色彩極濃的神話故事。
迎面來了另一座怪山,臨江是極陡的懸崖,船家說那叫父子巖。懸崖上不見近似人的形象,為什么叫父子巖,就難懂了。你耐心點,且聽船家說吧。
船家輕輕搖著櫓,會告訴你說:古時候有父子二人,姓龍,手藝巧,最會造船,造的船裝得多,走起來跟箭一樣快。不料叫圩子上一個萬員外看中了,死逼著龍家父子連夜替他趕造一條大船,準備把當?shù)丶Z米都搜刮起來,到合浦去換珠子,好獻給皇帝買官做。糧米運空了,豈不要鬧饑荒,餓死人么?龍家父子不肯干,藏到這兒的巖洞里,又缺吃的,最后餓死了。父子巖就這樣得了名,到如今大家還記著他們的義氣……前面再走一段水路,下幾個險灘,快到寡婦橋了,也有個故事……
究竟從哪年哪代傳下來這么多故事,誰也說不清。反正都說早年有這樣個善心的老婆婆,多年守寡,靠著種地打草鞋,一輩子積攢幾個錢。她見來往行人從江邊過,山路險,艱難得很,便拿出錢,請人貼著江邊修一座橋。修著修著,一發(fā)山水,沖垮了,幾年也修不成?汕筛柘蓜⑷懵愤^這兒,敬重寡婆婆心地善良,就親自參加砌橋,一面唱歌,唱得人們忘記疲乏,鼓氣把橋修起來。劉三姐展開歌扇,扇了幾扇,那橋一眨眼變成石頭的,永久也不壞。
前邊那不就是寡婦橋?你看臨江拱起一道石巖,下頭排著幾個巖洞,乍一看,真像橋呢。巖上長滿綠盈盈的桉樹、杉樹、鳳尾竹,清風一吹,蕭蕭颯颯的,想是劉三姐留下的裊裊的歌音吧?
船到這兒,漸漸接近陽朔境界,江上的景色越發(fā)奇麗。兩岸都是懸崖峭壁,累累垂垂的石乳一直浸到江水里去,像蓮花,像海棠葉兒,像一掛一掛的葡萄,也像仙人騎鶴,樂手吹簫……說不定你忘記自己是在漓江上了呢!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一座極珍貴的美術館,到處陳列著精美無比的石頭雕刻?刹皇锹,右首山頂那塊石頭,簡直是個妙手雕成的石人,穿著長袍,正在側著頭往北了望。下邊有個婦人,背著娃娃,叫做望夫石。不待你問,船家又該對你說了:早年鬧災荒,有一對夫婦帶著小孩,背著點米,往桂林逃荒。逃到這里,米完了,孩子餓得哭,哭得夫婦心里像刀鉸似的。丈夫便爬上山頂,想了望了望桂林還有多遠,妻子又從下邊望著丈夫。剛巧在這一刻,一家人都死了,化成石頭。這是個神話,卻又是多么痛苦的事實。
江山再美,誰知道曾經灑過多少勞動人民斑斑點點的血淚。假如你聽見船家談起媳婦娘(新娘)巖的事情,你更能懂得我的意思。媳婦娘巖是陽朔境內風景絕妙的一處,雜亂的巖石當中藏著個洞,黑黝黝的,洞里是一潭深水。
船家指點著山巖,往往嘆息著說:“多可憐的媳婦娘啊!正當好年齡,長得又俊,已經把終身許給自己心愛的情郎了,誰料想一家大財主仗勢欺人,強逼著要娶她。那姑娘坐在花轎里,思前想后,趕走到巖石跟前,她叫花轎停下,要到巖石當中去拜神。一去,就跳到巖洞里了!钡竭@兒,你興許會說:“這都是以往的舊事了,現(xiàn)在生活變了樣兒,山也應該改改名兒,別盡說這類陰慘慘的故事才好!
為什么要改名兒呢?就讓這極美的江山,永久刻下千百年來我們人民艱難苦恨的生活吧,這是值得引起我們的深思的。今后呢,人民在嶄新的生活里,一定會隨著桂林山水千奇百怪的形態(tài),展開他們豐富的想象,創(chuàng)造出新的神話,新的故事。你等著聽吧。
4、《雪浪花》
涼秋八月,天氣分外清爽。我有時愛坐在海邊礁石上,望著潮漲潮落,云起云飛。月亮圓的時候,正漲大潮。瞧那茫茫無邊的大海上,滾滾滔滔,一浪高似一浪,撞到礁石上,唰地卷起幾丈高的雪浪花,猛力沖激著海邊的礁石。那礁石滿身都是深溝淺窩,坑坑坎坎的,倒象是塊柔軟的面團,不知叫誰捏弄成這種怪模怪樣。
幾個年輕的姑娘赤著腳,提著裙子,嘻嘻哈哈追著浪花玩。想必是初次認識海,一只海鷗,兩片貝殼,她們也感到新奇有趣。奇形怪狀的礁石自然逃不出她們好奇的眼睛,你聽她們議論起來了;礁石硬得跟鐵差不多,怎么會變成這樣子?是天生的,還是鏨子鑿的,還是怎的?
“是叫浪花咬的,”一個歡樂的聲音從背后插進來。說話的人是個上年紀的漁民,從剛擾岸的漁船跨下來,脫下黃油布衣褲,從從容容晾到礁石上。
有個姑娘聽了笑起來:“浪花也沒有牙,還會咬?怎么濺到我身上,痛都不痛?咬我一口多有趣!
老漁民慢條斯理說:“咬你一口就該哭了。另看浪花小,無數(shù)浪花集到一起,心齊,又有耐性,就是這樣咬啊咬的,咬上幾百年,幾千年,幾萬年,哪怕是鐵打的江山,也能叫它變個樣兒。姑娘們,你們信不信?”
說的妙,里面又含著多么深的人情世故。我不禁對那老漁民望了幾眼。老漁民長得高大結實,留著一把花白胡子。瞧他那眉目神氣,就象秋天的高空一樣,又清朗,又深沉。老漁民說完話,不等姑娘們搭言,早回到船上,大聲說笑著,動手收拾著滿船爛銀也似的新鮮魚兒。
我向就近一個漁民打聽老人是誰,那漁民笑著說:“你問他呀,那是我們的老泰山。老人家就有這個脾性,一輩子沒養(yǎng)女兒,偏愛拿人當女婿看待。不信你叫他一聲老泰山,他不但不生氣,反倒摸著胡子樂呢。不過我們叫他老泰山,還有別的緣故。人家從小走南闖北,經的多,見的廣,生產隊里大事小事,一有難處,都得找他指點,日久天長,老人家就變成大伙依靠的泰山了!
此后一連幾日,變了天,飄飄灑灑落著涼雨,不能出門。這一天晴了,后半晌,我披著一片火紅的霞光,從海邊散步回來,瞟見休養(yǎng)所院里的蘋果樹前停著輛獨輪小車,小車旁邊的個人俯在磨刀石磨剪刀。那背影有點兒眼熟。走到跟前一看,可不正是老泰山。
我招呼說:“老人家,沒出海打魚么?”
老泰山望了望我笑著說:“哎,同志,天不好,隊里不讓咱出海,叫咱歇著!
我說:“象你這樣年紀,多歇歇也是應該的!
老泰山聽了說:“人家都不歇,為什么我就應該多歇著?我一不癱,二不瞎,叫我坐著吃閑飯,等于罵我。好吧,不讓咱出海,咱服從;留在家里,這雙手可得服從我。我就織魚網,磨魚鉤,照顧照顧生產隊里的果木樹,再不就推著小車出來走走,幫人磨磨刀,鉆鉆磨眼兒,反正能做多少活就做多少活,總得盡我的一份力氣。”
“看樣子你有六十了吧?”
“哈哈!六十?這輩子別再想那個好時候了——這個年紀啦。”說著老泰山捏起右手的三根指頭。
我不禁驚疑說:“你有七十了么?看不出。身板骨還是挺硬朗!
老泰山說:“哎,硬朗什么?頭四年,秋收揚場,我一連氣還能揚它一兩千斤谷子。如今不行了,胳膊害過風濕痛病,抬不起來,磨刀磨剪子,胳膊往下使力氣,這類活兒還能做。不是胳膊拖累我,前年咱準要求到北京去油漆人民大會堂。”
“你會的手藝可真不少呢。”
“苦人哪,自小東奔西跑的,什么不得干。干的營生多,經歷的也古怪,不瞞同志說,三十年前,我還趕過腳呢!闭f到這兒,老泰山把剪刀往水罐里蘸了蘸,繼續(xù)磨著,一面不緊不慢地說:“那時候,北戴河跟今天可不一樣。一到三伏天,來歇伏的差不多凈是藍眼珠的外國人。有一回,一個外國人看上我的驢。提起我那驢,可是百里挑一:渾身烏黑烏黑,沒一根雜毛,四只蹄子可是白的。這有個講究,叫四蹄踏雪,跑起來,極好的馬也追不上。那外國人想雇我的驢去逛東山。我要五塊錢,他嫌貴。你嫌貴,我還嫌你胖呢。胖的象條大白熊,別壓壞我的驢。講來講去,大白熊答應我的價錢,騎著驢逛了半天,歡歡喜喜照數(shù)付了腳錢。誰料想隔不幾天,警察局來傳我,說是有人把我告下了,告我是紅胡子,硬搶人家五塊錢!
老泰山說的有點氣促,喘噓噓的,就緩了口氣,又磨著剪子說:“我一聽氣炸了肺。我的驢,你的屁,愛騎不騎,怎么能誣賴人家是紅胡子?趕到警察局一看,大白熊倒輕松,望著我樂的閉不攏嘴。你猜他說什么?你說:你的驢快,我要再雇一趟去秦皇島,到處找不著你。我就告你。一告,這不是,就把紅胡子抓來了!
我忍不住說:“瞧他多聰明!”
老泰山說:“聰明的還在后頭呢,你聽著啊。這回到省事,也不用爭,一張口他就給我十五塊錢,騎上驢,他拿著根荊條,抽著驢緊跑。我叫他慢著點,他直夸獎我的驢有幾步好走,答應回頭再加點腳錢。到秦皇島一個來回,整整一天,累的我那驢渾身濕淋淋的,順著毛往下滴汗珠——你說叫人心疼不心疼?”
我插問道:“腳錢加了沒有?”
老泰山直起腰,狠狠吐了口唾沫說:“見他的鬼!他連一個銅子兒也不給,說是上回你訛詐我五塊錢,都包括在內啦,再鬧,送你到警察局去。紅胡子!紅胡子!直罵我是紅胡子!
我氣的問:“這個流氓,他是哪國人?”
老泰山說:“不講你也猜得著。前幾天聽廣播,美國飛機又偷著闖進咱們家里。三十年前,我親身吃過他們的虧,這筆賬還沒算清。要是倒退五十年,我身強力壯,今天我呀——”
休養(yǎng)所的窗口有個婦女探出臉問:“剪子磨好沒有?”
老泰山應聲說:“好了!本陀么竽粗冈囋嚰糇尤校舐晫ξ倚χf:“瞧我磨的剪子,多快。你想天的云霞,做一床天大的被,也剪得動。”
西天上正鋪著一片金光燦爛的晚霞,把老泰山的臉映得紅彤彤的。老人收起磨刀石,放到獨輪車上,跟我道了別,推起小車走了幾步,又停下,彎腰從路邊掐了枝野菊花,插到車上,才又推著車慢慢走了,一直走進火紅的霞光里去。他走了,他在海邊對幾個姑娘講的話卻回到我的心上。我覺得,老泰山恰似一點浪花,跟無數(shù)浪花集到一起,形成這個時代的大浪潮,激揚飛濺,早已把舊日的江山變了個樣兒,正在勤勤懇懇塑造著人民的江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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